晶晶推薦•新書【紫花】•徐譽誠作品--《紫花》茫向色情烏托邦
晶晶推薦•新書【紫花】•徐譽誠作品--《紫花》茫向色情烏托邦
★朱天文、紀大偉、駱以軍 極致推薦
〈極地〉是這其中最暴力內噬的一篇。燠熱的夜,納西瑟斯那樣的水仙美男,卻像宮崎駿《魔法公主》
裡那遭憤怒豬神魔咒附身的少年戰士,慾望如饕餮紋如葡萄藤鬚在大腿內側擴蔓;站在癆病鬼般人渣形
體佇立的地獄入口(似乎是萬年大樓沿破敗電扶梯而上,塞滿俗麗廉價玩具的典型第三世界造夢失敗的
倒塌物神峽谷)。自憐自傷,既憎惡自己又蔑視那些在性儀式中無從選擇,自己的同族之人。
這樣的「孽子」、「荒人」、「鼠人」,從曼妙天人在腥臭濕熱城市天井般肉體結界中,變貌,腔體內
骨骼遭天譴抽換、哆嗦並疼痛的踟躕、漫步走進香草、毒品與男胴的朝聖之境,自九○年代以降,其實
累積了相當質與量的小說地景:林俊穎、紀大偉、陳建志……或早些年一閃即逝,某一時期的林燿德、
陳裕盛之日本暴力漫畫照相寫實風。 --駱以軍(小說家)
 
徐譽誠《紫花》新書發表會
●活動時間:2008/08/16(六)15:00-17:00
●地點:晶晶書庫藝文空間
 (台北市羅斯福路3段210巷8弄8號1樓 TEL:02-2364-2006)
 
Author:徐譽誠
一九七七年生。台灣藝術大學電影系畢業。作品曾獲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、寶島文學獎、吳濁流文藝獎、桃園縣文藝獎等。現任職某文化行銷公司。
盛世已過,景物蕭涼。
遼闊無盡牆面前,伸手撫摸,滿佈緊密而繁複刻痕;是文字圖騰符號,整牆整面,如此壯觀。
億萬分之一機率,指尖撫過微小紫色光點;彎身細細察看,光點線條彎曲,蔓延如花朵綻放。

究竟以藥毀,或因藥生;極限的探索為要永生的幸福,還是瞬間一嘆、白光迸現。
我活於斯,我感知,然若有另域,供我全新感官經驗,是否可褪去此身所有、所在,
向異境奔去,如同純美嬰孩。

嘔吐感過,視覺開始變化。座內流動維他命B,深褐色向下線條,漸漸散發螢螢光亮,
顯露亮紫色澤;其中結構分子,如顯微鏡頭放大觀看,一顆顆圓潤鮮明,清楚可辨。
線條鑲滿碎鑽閃爍晶亮,慢速伸 展彎曲,最終盛開綻放,為一妖豔豐饒、具科技感的,紫色花朵。

文字煉金,小說家以身以心投入烈火熬煉,端出卻是細剖血肉的冷酷節理,恍惚閃爍金屬流光。
小說刑,那些禁忌議題,那些黝暗悲觀、腐敗墮落的場景畫面,整個過程,好像在承受某種凌遲刑虐,但若想進入作者的文字世界,卻又無法逃開,只能一刀一劃接受。然後讀者將感知:尋求白光的重度藥癮者,體內敲擊的節拍;男同性戀變態可憐的窺伺狂愛;中產階級理性的用藥文化;已婚男性主管的尋男時光。姊妹與母親瑣碎而親密的物件回憶;家庭暴力中父親與女兒的施與受;父子間端正與邪魔的對峙人生;姊弟攜手面對的親族荒謬倫理劇。這些,預告了絕非快樂的閱讀經驗...more
 
朱天文在一九九四年出版的《荒人手記》宣示,「航向色情烏托邦」。過了十四年之後,在林燿德的情色科幻小說,同志文學,酷兒文學,藥物文化文學(如墾丁男孩在二OO四年出版的《男灣》,大D小D在二OO五年出版的《搖頭花》),以及朱天文的《巫言》之後,徐譽誠在二OO八年推出小說集《紫花》。《紫花》是否仍然透露航向色情烏托邦的渴望?

小說集《紫花》收錄的短篇小說各自獨立,大致展現了三種景致:一、新興的藥物文化;二、晚近的同性戀慾望場域;三、五年級六年級(即民國五十年代,民國六十年代出生的人)所經歷的傳統家庭生活。該說明的是,我在這裡特別加註「新興的」,「晚近的」,是因為當前的藥物文化以及同性戀場域已經和十四年前大不相同了。十四年前的台灣固然早就有用藥人口,但是近年來藥物文化的勃興卻是昔日難以想像的。再說,十幾年前的用藥人口多被視為社會邊緣人(不良少年,中下階級人士),現在的藥物文化卻已經網羅社會中堅(大學生,白領階級,以及社會名流)。同時,現在的同性戀場域,從虛擬的MSN到真槍實彈的轟趴,再也不只是小說和電影上的華麗表演而已,而已經在台灣現實生活中徹底蔓延。藥物文化與同性戀慾望場域一樣,都經歷了量變以及質變。十四年前的文學,已經不足以呈現承載二OO八年的藥物文化以及同性戀場域。也因此,要特別加註「新興的」,「晚近的」。如果九O年代的同志文學和酷兒文學挑釁質問:「你愛的是女人,還是男人?」那麼十幾年後的藥物文化,就把這個老問題延伸得更長一點:「你愛的是女人,男人,還是藥?」

《荒人手記》想要「航向色情烏托邦」,而我覺得《紫花》企圖「茫向色情烏托邦」。兩者的關鍵差別──航和茫──容我稍後再談。我想先討論《紫花》為什麼也嚮往色情烏托邦。《紫花》裡頭幾個讓人印象深刻的人物,都卡在「現況」(status quo)之中,並且期待在「境界」得到(暫時喘氣的)解脫。何為現況?基本上是苦悶的上班族生活。雖然難免有人非議,上班族衣食不缺,有些人還是BOBO族(既波希米亞又布爾喬亞的都會新貴),好像根本不算社會弱勢嘛,有何抱怨苦悶的資格呢?不過,我覺得上班族的苦悶畢竟也具有正當性(其他階級的人當然也各有抱怨的正當性);他們的苦悶暴露了當前資本主義社會的危機:資本主義社會的中堅就是中產階級,當中產階級都要窒息的時候,資本主義社會要何去何從?有些人,只好寄望烏托邦。此處的烏托邦,為何?歷史上的烏托邦學說和烏托邦小說關注政治改革,可是在新的千禧年,烏托邦和政治改革無關了;各人顧性命,各自信奉個人主義(這個詞,稍候再論),各憑本事,追求境界──嗑了藥看見紫花(或是:摸不到的紫花幻象,而不是摸得到的具體紫花),就達致「境界」,就等同進入烏托邦...more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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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男孩見面,是一次未完成的約會。

你的確不常與網友約見。網路對你來說太麻煩,怕遇見熟人(你的客戶?同事?),也擔心瀏覽紀錄被發現。另外網路上打嘴炮的說謊者多,有時約見面發現被騙,也拿對方沒輒。你較習慣型式是三溫暖,花幾百塊進場,確定對方順眼才上。只是性愛轟趴盛行後,場子裡年輕男體少了許多,感覺淫慾氣味變得低落,反倒像中老軀體彼此撫慰心靈的溫馨場所。

你的經歷不算豐富,但每一筆都在記憶庫某個儲藏室裡久久囤放。當你臥室燈火熄滅,雙人床鋪上妻的身軀像條水蛇朝你攀附,這些記憶便會如同影片膠捲,發出嗤嗤聲響奔跑播放,投影在你深深闔閉的黑暗眼皮之中。

你不是愛玩的人,也沒有性別認同問題。你只有在慾望滿溢情況下,才是同志。你很滿意自己這般身份。
也不過幾年前,最多十幾年恰好你青春期時候,性別議題正是熱門。從瑪丹娜性別跨界,孽子荒人身份認同,一直到酷兒論述,甚至出現大量同志電影、同志書籍、同志活動,宛如春日繁花。你不是個作風大膽的人,行事猶疑。斷斷續續關注一陣,中間經歷一場你相親得來的婚姻。不過幾年,同性戀早是陳舊的老題材,已經沒有新類型同志故事了!彷彿只是一個時代議題,而那個時代已經過去,現下只屬於台北市中心一群擁有黝黑膚色與精壯身軀的少數民族,即位處捷運善導寺站以東至市政府站止,以及同志大遊行所行走之那段繁華道路。

又或者,看見新聞以極小篇幅,播報販售同志圖文書籍的晶晶書庫,遭惡鄰砸石頭恐嚇視為街釘,且厄運不斷被地方法院依妨礙風化罪名起訴成立。你記得那時接到大學時期同學電話,你們曾在潮溼的社團底部彼此撫摸下體,後來對方投身同志運動,在某間小報任職,發表激烈言論。你說:錢會捐,但已經選擇結婚,而且每天都得上班上很晚,到街頭可能有點困難。對方只是嗯了一聲,給你帳號之後掛斷電話。後來你也忘了匯款,在上班過程中要特別記起跑郵局一趟,是件極困難的事。

每當想起周遭這些曾經發生的,你都會感到非常非常慶幸,並沒有將自己身份,定義為一名同志。

男孩模樣,讓你心頭什麼軟了下來。
當然與愛情無關,你不是感情主義信奉者;任何打翻慾望時發生的一切,都應該在回到正常生活軌道後,斷然中止。但辦公期間某些空檔,你的確反覆想著男孩身影;甚至開會時,想起那日男孩白毛巾掉落地面的稚嫩表情,忍不住在會議桌下,昂然而起。幾個夜晚,你堅持加班留到最後,只為能打開電子信箱,點閱你寄給自己的男孩網頁網址。你用滑鼠遊標,在男孩光滑身軀上,緩緩遊走;肩頭,臂膀,腰腹,延著黑泳褲邊緣移行時,心跳頓時快跑起來。

於是你打破自己規則。原本你所保留MSN名單,只為避免遇上相同對象而不自知。你搜尋名單裡男孩身影,正在線上,你將他紅色封鎖限制撤下,兩人間立即產生連結。男孩見你上線並未主動招呼,你打開與男孩的對話窗格,仍是那張昂起下巴的雪衣照。你不想被發現特地為男孩上線,刻意等幾分鐘,才對他丟了一個笑臉符號;男孩沒有立即回應,也是幾分鐘後才回丟一個同樣笑臉,笑意看來有些勉強。那次你早早下線,沒多說什麼,將名單上男孩像處理醃漬品般再次塵封入甕。隔沒幾天,你又將男孩解除封鎖;這次你連笑臉都來不及丟,男孩就已下線,暗灰色離線的拒絕模樣。

一股當時的挫敗感,油然而起。
你與男孩見面那天,他為你解開衣物,跪你面前,將你褲襠拉鍊拉下。男孩又笑起燦爛模樣:老爹四角內褲真大,真可愛。閱覽過房內精品百貨平面圖的你,不確定男孩是褒是貶,只聽見自己以囁嚅口吻說謊:我平常不是穿這個。男孩以臉龐來回摩擦著你的內褲,說他喜歡,喜歡老爹這個模樣。男孩將你脫個精光時,夕陽已將房裡照得黃亮。男孩退遠距離,想完整看你;你卻身型貼近,將他壓伏在單人床墊上。男孩細長結實手臂向床緣探摸,情愛間早已備妥。你將黏稠滑劑附上,體貼地以手指先行試探,而後身軀挺進。男孩空抬雙腿,一切就緒,你卻始終無法進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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譽誠:

我今天回家拿安好太歲的衣服,湊巧遇見老爸在家,他說你主動提起小說準備集結出書的事,嚇了我一大跳。晚上我在電話裡和三姐提起這事,一致認為:你真的很猛!記得你曾說:若真能出書,一定不會讓我和三姐以外的家人知道。結果你自己打破這項規則,害我們這陣子回娘家還刻意迴避你的話題,回想起來真像白痴。

但你不是笨蛋,不會給自己找麻煩,這麼做或許別有苦衷。我們推想,或許是因為:最近家裡都沒有你的掛號(有掛號就代表你又得到什麼文學獎了),而你每回難得出現家裡,這事又總被父親當作問候語使用(吃飽沒?這星期六有要值班嗎?怎麼好一段時間都沒有你的掛號信?);而且,若那麼剛好,同一時間又被問起怎麼還沒有結婚對象,要不要幫忙介紹那個誰誰誰的女兒時,你只好把“小說準備集結成冊”這件壓在心底的秘密,在茶餘飯後閒聊話題中,拿出來頂一頂先,暫時轉移焦點。

關於這事,我不知道你對老爸說明多少,但顯然他仍有許多困惑。怪我自己演技不夠好,沒能裝成自己也是第一次聽到消息的天真模樣,結果被迫回答一堆老爸不敢直接問你的問題。老爸問:他搬出去住就是在忙這些事嗎?(我回答:大概吧!可能你們看電視太大聲影響到他寫稿。)又問:寫出來的書,是要放在書店裡面賣嗎?(我回答:應該吧!放在公用電話上面送人可能太大本了。)又問:寫一本書可以賺多少錢?(我回答:大概比他一個月的薪水還少吧!老爸聽到,「蛤」一聲超大聲的)又問:所以這是他的兼差嗎?(我回答:不意外吧!他賺錢的速度總是很沒效率。)最後,老爸問:那妳知道…他在寫些什麼嗎?老爸問得很小聲,可能心虛自己未曾實際瞭解:你到底是用什麼,換得那些掛號信來訪?而聽到問句的我,冷汗直流,頓時不知該怎麼接話。哀!都怪我曾經過於好奇的個性,也怪你沒事幹麻集中留存自己作品(是太有把握家裡不會對那些書籍、雜誌、舊報紙感興趣?或者是個試圖被動溝通的誘導陷阱?),每次回娘家吃飽喝足後到你房間閒晃時,總讓我不小心注意到那些文字…

怎麼形容?你所描述的那個世界…那些禁忌議題,那些黝暗悲觀、腐敗墮落的場景畫面,裡頭有多少是取材自你真實人生?那便是你一路走來所經歷的嗎?(或者,那些只是你對於文學小說的創作想法?與實際生活並無相關?)明明我們在同一環境成長,所看到的人生風景卻是如此不同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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